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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jon《Lost At Sea》

对不起,我回来了(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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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恩·葛雷乔伊闷哼了一声,脱力似地靠在满是陈旧喷漆的墙边,他颤抖着吐了一大口气,污迹斑斑的身子贴着肮脏的墙面缓缓滑落,沾黏着泥沙的手徒劳地覆上右腿,试图阻止血流不止的伤口。


 枪枝吐出子弹的轰响依然留下了轻微的耳鸣,但他是幸运的,子弹并没有洞穿他的头部或是心脏,而是在腿侧留下了深深的壑口。几天过去了,那儿早该结成一大块血痂,如今却因为持续的剧烈运动而迟迟无法愈合,在几根手指的施压下,依然缓缓向外汨着脓血,未能得到妥善处理的伤口 有了明显的感染迹象,升高的体温在他眼前烧出了金红色的火星,一闪一闪的,伴随着脑中锤击般的钝痛。


 逐渐沉落的深蓝缓缓吞噬了天边最后一点暮色,宛如倒映着的,无光的深海,这说来可笑,毕竟他从未见过海洋——哦不,他是见过的——在他脑海中总是存着一片波光粼粼的汪洋,没有沉重的辐射,只有无边无际的,和天空融为一体的蔚蓝。



 随着复制人问世的还有一种职业,叫做记忆师。



他们操纵着手中的控制杆,逐一雕琢出一幅幅美好的场景 ——生日蛋糕,充满酒水与欢笑的舞会,蓝天之下翠绿的山峦——再将其植入每名复制人脑中,既是填补他们行尸走肉般的脑子,也是世界给予复制人的最后一丝仁慈。


 他向后靠上肮脏的砖墙,任由剥落的涂漆雪片似地落满发间。他从未见过雪,至少在他的“记忆” 中未曾真正见过,那些缓缓飘落的白绒只存于图画书和大楼的合成影像中。


 “他拥有什么样的记忆?”


 那名沉默而不苟言笑的银翼杀手?席恩如是想道。是一望无际的暗色草原?还是午夜时分烙于街灯下的独影?夜空之下盛满萤光色虫子的玻璃瓶?


 许是因着同类间特殊的共感连结,在那刺目而嘈杂的混乱中,席恩能清楚地 “接收”那人的情绪。不属于他的,蒸腾的怒意充斥着他的脑袋,像是 打入脑壳的子弹似地疯狂搅动着,在他中枪的那刻化成了错愕——在猛地烧向腿部的痛楚中载浮载沉的错愕。



 右手下意识地再度覆上腿部的撕裂伤,前额凝出的薄汗缓缓滑落太阳穴,紧闭着的双眼。


 Nexus9型复制人打从一“出生”开始便是注定为人类效命,没有丝毫疑虑。人类对于Nexus8的捕杀早在数十年前便开始,数以千计的复制人在和自己相仿的生物手中支离破碎 。不及9型复制人要先进的大脑将他们定位成了猎物,好比在餐盘中挣扎的食用蠕虫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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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“已经三天了,琼恩,这不该是你平时的效率。”


 方正的微型投影仪支着颤巍巍的三条腿,向上投出了奈德·史塔克的面孔,细弱的微光在斑驳的旅馆壁纸上投出颤动不已的长影。


 男人的面孔是一如往常的严肃,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深棕色胡须对应着那双沉稳而寡言的深色眼珠,即使隔着闪烁不定的投影屏幕,他也能看见对方绷直的嘴角, 还有透过层层窗帘的,朦胧的夕阳。


 那间办公室是否永远停在日落时分?琼恩如是想道。



 “我知道。我很抱歉,史塔克先生。”


 琼恩点点头,迎上男人的目光,燧石般的眸子眨也不眨的聚焦于对方沧桑的眼眸。他从未看穿那对深沉的灰,也无心猜测。


 “那台Nexus8几乎掀了整间酒馆,混乱之中,我没能及时将他除役。”


 “你受伤了吗?”


 “没有,史塔克先生。但他中了几枪,腿部的枪伤不会允许他跑太远。”


 琼恩顿了顿,方才咽下的口水仿佛在喉头梗成了结,垂落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,修剪得圆润的指甲挤压着皮质手套的内里。那抹淡金色的身影缓缓 浮现眼前,背对着他的目光,在四溅的酒水杯盘中瘸行,复又被重重人群淹没。


 他的弹夹是满的,不是他的子弹。



 “好吧,任务期限可以延长至一星期,但倘若再逾期,乔里·凯索会接替你。”


 抬手轻揉眉心,奈德·史塔克叹了口气,他垂下头,原子笔的钢珠在白纸上沙沙作响。就着沉默漫延的空档,琼恩将目光投向银幕另一头的,熟悉无比 的北境。他这才察觉,外头的天已经全黑了。


 在投影消失的刹那,只来得及听见那人疲惫沙哑的嗓音,混着机器关闭的运作声。


 “万事小心,琼恩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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